在非洲大地上,25个黑人奴隶为了将他们的白人雇主尸体送达安息之所,一路风雨兼程,横跨1500英里,历时279天。最终,他们把干瘪的尸体送到了未来的殖民者的手上,却只有15人活了下来。死去的这些黑人大多其实早已自由,而还活着的这些黑人面对的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读了上面的这个故事梗概,您有没有被深深地吸引呢?这个仿佛迷茫着非洲部落号角声的故事,这个如今听起来依然有无数不可思议的故事,这个在颜色上反差到令人目眩的故事就是今天我们要跟您推荐的小说《黑暗中,闪耀着光芒》 OUT OF DARKNESS, SHINING LIGHT。来自屡获殊荣的津巴布韦作家佩蒂纳•戈夫 Petina Gappah。这个故事架构会不会让你瞬间联想到康拉德的那本在英国文学史上熠熠闪光的《黑暗之心》呢?
《黑暗中,闪耀着光芒》 是一本有关救赎的书。黑人奴隶的队伍披星戴月,历经磨难。最终完成了这一趟救赎主人灵魂的旅途,我们在丛林的危机四伏中为他们屏住呼吸,但同时也看到那闪烁在非洲星空下巨大的天真与善良。其实,早在启程之前他们就为这一趟起好了名字:叫做远征。
故事发生在19世纪80年代,这个白人的名字叫做莱文斯通,而这一群黑人则是一个描写精到,丰富立体的群像。故事是通过两个人物的叙述展开的。一条线来自一个叫哈利玛的女人,她是莱文斯通的厨师。这条线更多地照应了远征开始之前,也就是说,在这个部分我们更多看到的是生前的莱文斯通先生。另一条线的叙述者叫做雅各布,他受恩于莱文斯通先生,是他虔诚的奴隶,这条线是通过一次又一次地进入雅各布的日记来展开的,着重于远征本身。
我们先来说哈利玛。非洲人的名字背后总隐藏了取名人的祝愿,哈利玛这个名字是妈妈取的,寓意希望她拥有一个自由同时温柔的天性。矛盾是哈利玛的人生关键词,随之而来的便是困惑。他不懂莱文斯通先生的人生选择,家里明明还有妻子和孩子等待着他,可他依旧选择留在非洲,比起承欢膝下,他偏爱长河落日。哈利玛不懂莱文斯通先生对奴隶的态度,所有的白人都近乎与他为敌,因为他对黑人好的出奇。哈利玛更加不懂的人还有自己,明明在莱文斯通去世之后,她马上就可以成为一个自由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坚定要加入护送先生尸体的队伍。
在先生的遗体前做出了那个重要的决定之后,有人提议,“我们把先生的心脏留下来吧。”于是他们把心脏取出来,埋进这里的土壤里,这样,一部分的先生就会与他们永远同在。为了方便长途跋涉,他们还将先生的内脏都取出来了,放在一个罐子里,也深埋在了地下。然后,他们就要启程了,没有人感到任何强迫,每个人都很坚定。
因为他们不会忘记曾经的一场爆炸中,别人都唯恐不及,是先生把他们召集起来,盘点伤员和死者的名字,不能遗漏任何一个人。他们不会忘记曾经的篝火边,黑人们会眉飞色舞地说起自己知道的轶事和传说,先生会和大家一起,跟着鼓点舞蹈。他们没法忘记,先生被别的白人排挤,攻击甚至孤立,那个时候的原因不就是他们现在要迈开脚步走这一趟生死之旅的原因吗?
温情之于温情,自由之于自由,勇气之于勇气……
与哈利玛这条线对应的是来自于雅各布的叙述,聚焦点放在了远征的整个征途上,时间关系,关于这一路上的内容我们就不在此赘述了。但在这里,我们必须要注意的是雅各布这条线的结尾,也是这本小说的一个精妙之处,让它和普通的游记文学区分开来。那就是,当雅各布幸运地撑到了最后,来到了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参加了先生的告别仪式,甚至得到了英国女王的赞美之后,他没有得到我们想象的生活,他自己的日记无人出版,回到自己的国家成为了牧师,却没有可以工作的教堂,就连雇主雇佣他的理由都是那么好笑:因为他掌握了很多白人的知识,而且可以拿来开玩笑。
黑暗,有很多种,在那一路上的黑暗和现在面对的黑暗相比,哪一个更黑呢?如果有光亮闪耀出来,他会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吗?无论他们身在何处,灵魂在何方?
这是一本关于救赎的书,哈利玛、雅各布和他们的黑人朋友们一起为他们的主人的尸身找到了安息之所,救赎了主人的灵魂。但是,最终他们又将用什么来救赎自己呢?
所以,在小说的最后,雅各布在临行之前一直在读他的战友们的信,在那些有人死,有人伤,有人沉沦的消息面前,他不禁潸然泪下。他模糊的眼前再度出现的是远征途中的那一次次饥饿,一阵阵恐惧,一场场疾病,一声声号角,和那一个个像天堂走去的人。
“我们就是这样把大卫•利文斯通博士破碎的尸体运出非洲,穿越大海,埋到他的故土。”佩蒂纳•戈夫(Petina Gappah)记述了十九世纪的一次冒险,忠诚的男男女女们抬着探险家、传教士利文斯通博士的尸体、文件和地图,横跨1500英里的非洲大陆,将他的遗体送回英国。借由博士刻薄的厨师哈利玛和虔诚的奴隶雅各布•温莱特之口呈现了奴役和殖民的虚伪——人类内心深处的虚伪——同时歌颂了坚韧、忠诚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