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在原稿状态就授出法国和意大利版权,2010伦敦书展重点书。
“动人、难忘、赏心悦目,迷局重重,引向惊人的结局。我爱小叙述者,不过凯蒂可不是平常的小姑娘。她急于指控别人,自己却陷入困境,卷入罪案----也许她执着于根西岛的集体罪孽【按:作为英国惟一一片被纳粹占领的土地,岛民与德军合作,打破了英国人的道德神话。】就是为此。尽管她毛病多多,仍然是全书中令人着迷的角色。我们虽明知不该这样,还是一路为她加油。玛丽··哈洛克(Mary Horlock)有难以置信的雄心和勤奋,堪称英国小说界的雏凤清声。我自然对《谎言之书》(THE BOOK OF LIES)感触良多,一言以蔽之,文而不晦,打开了一扇通向黑暗历史的窗口。”
-----本书编辑阿拉·阿赫默德(Ailah Ahmed)
我叫凯瑟琳·罗兹尔,不准叫我凯西,谁叫我凯西我跟谁急,我可不是好糊弄的。自杀不是聪明的事,但我不自己死就得杀妮可莱,所以我在悬崖上杀了她。奇怪的是:《根西晚报》登出消息已经四天了,没有人猜到我身上。德国人说我们根西人脑袋缺根筋,我看他们说得没错。1940年他们登陆时,一定认为自己赢定了。他们还叫根西岛“小天堂”,真可笑,好像有几棵棕树就不得了似的。
妮可莱·路易斯·普雷斯科特罪有应得,她是个婊子、骗子、叛徒。我现在明白:她跟我从来都不是朋友。但正如莎士比亚所说,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那天晚上,我在悬崖上被她发现,我知道她一肚子坏水。她从黑暗中出来,我吓得尖叫起来,这能怨我吗?我把她推下去,大海吞没了她。别以为我是喜欢暴力的人,我是不得已,换了别人处在我的位置,也会跟我一样。
麻烦事是从我爸爸死开始的,他可不是我杀的。爸爸是根西岛罪恶历史的专家,可怕的是他总是对的。五年前,岛上掘出了许多尸体,是德国人弄来修毒气室的奴隶劳工。根西所有的导游手册都对此保持缄默,爸爸给报纸写信,报纸也不登。根西人管这叫冷血,德国人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照旧过日子。我的理论是:一旦你了解历史,历史就可以解释一切。我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和所有的根西人一样,变成凶手了。
在占领时期,我们家失去了一半的人口,我叔叔查理在德国人的劳工营关了三年,他父亲休博特也被德军打死,。爸爸不断在他那些没人理的信和不好卖的书里重复这些事。噢,当然,我是他最知心的听众。妈妈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绝对不在乎任何历史问题。只有我多少象爸爸。不过,我感兴趣的是维克多·雨果这位大文豪。他在岛上时,在家里的过道上装满镜子,好窥探家里人的行动,把大家逼得发疯,最后因为吸大麻和拐骗流浪儿被驱逐出岛,当然他自己说是受到拿破仑三世的外交迫害。
妈妈说爸爸死于心脏病。照我的理论,爸爸一定是死于潜水时换气过度。他死后,我和妮可莱在班上走得很近,跟亲姐妹一样。她是开派对和泡男生的专家,不过我也有我的王牌,就是爸爸的历史知识。有一次我骗同学,说1944年德国人饿得相互吞食,她们居然信了,哈哈。不过,正如爸爸的文稿所述:根西岛民在战争的最后两年只靠1000卡路里的热量生存,吃掉了所有的宠物,确实快要饿死了。英国政府把他们看作丢人现眼的通敌合作者(从爸爸收集的家史来看,这个判断倒也没错,岛民们倒是很善于吃极少数抗敌者的人血馒头),抛在一边不管,丘吉尔甚至连红十字会的救济包也不愿意发给他们。根西岛是在盟军光复法国以后才解放的。
妮可莱说跳舞的动作足以表现一个人的床上功夫了,从她的舞技看来,她的功夫一定很好。在争夺男友多尼的斗争中,我们彻底翻脸。她企图袭击我,幸好多尼及时出现,开车送我回家,才算把她摆脱。但是,在这个人人彼此认识的小地方,这样僵持下去是很尴尬的。我给她写了一封信,说我知道她的难处,对她抱有最好的祝愿,希望跟她和好如初。可她是怎样回报我呢?我去海边的路上,她一直跟踪我。被我发现后,她借着酒劲儿扑上来,和我扭打在一起。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已在悬崖边缘。突然间,我感到身上轻松了,这时她已经被黑暗吞没。
对不起,妈妈,明天我就要离开小岛,去普利茅茨,我们今生难有再见面的日子。你的孩子杀了人,你一定不好受。但你也知道,从相互矛盾的说法中查清历史真相,何其困难;谋杀伪装为自杀、事故,何其常见。如果您想去警察局揭发我,请三思为什么爸爸死的时候你迟迟不打电话,别忘了我查看过家中所有的文件。爸爸死前最后一封忏悔信上说,尽管他伪装成德占时期历史的专家,为受害的先辈申冤。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中,他是个连自己周围的事都看不清的盲人。休博特和查理的命运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这也正是他面对的命运。这就是世界,我们在许多不同版本的历史中挣扎,自以为掌握真相,其实连我们自身都是假象产生的泡沫。
(作者强烈暗示,叙述者凯瑟琳的一面之词也是不同版本之一,虚实相间,不可尽信。故意设置为开放性结局。)